美国财政研究系列之一：美国财政：历史与趋势

　　投资要点

　　美国财政政策主流理念的演变经历了四个阶段。建国初的一百多年，美国政府遵循自由主义的经济理念，几乎没有对国内征税。面对1929年大萧条的挑战，凯恩斯主义的提出和罗斯福新政标志着财政转向积极干预经济，通过增加政府开支来刺激需求，后续几十年中成为财政政策的主导。然而，20世纪70年代末期的滞胀现象使新古典经济学观点重新获得青睐，主张财政政策应更加谨慎。到了2008年金融危机和随后的新冠疫情，美国再次转向凯恩斯主义的扩张性财政政策。

　　实践上，无论主流理论如何变化，美国的财政操作遇到经济困难时总倾向于采用凯恩斯主义的积极干预措施。政治周期影响使得多数总统实际采取与竞选承诺不同的财政操作。美国财政政策表现出中等的逆周期性，主要体现在经济衰退时财政扩张、经济过热时难以紧缩的不对称性，反映出政府调整政策时的自律缺失。

　　美国财政预算制定和执行涉及行政和立法两大分支的合作。美国的财政政策分为强制性支出和自由裁量性支出两大类。强制性支出主要包括社保、医疗、利息等支出，不需年度国会批准，而自由裁量性支出需国会年度审议通过。预算案首先由总统提出，然后提交给国会进行审议和修改，双方达成一致后，预算案便会正式通过，并成为法律执行。由于立法过程中存在的“阻挠议事”现象，使得通过财政法案往往需要超过简单多数的“超级多数”支持。预算和解程序提供了一种绕过阻挠议事，以简单多数通过财政相关法案的途径。

　　美国各级政府的事权根据受益范围划分。美国实行联邦、州级和地方三级财政体制，各级政府在财政政策上具有一定的独立性，但联邦政府通过联邦补助金在全国性政策目标的实施上发挥核心作用。联邦政府负责全国性项目如国家安全和社会福利，而州和地方政府则着重于提供教育、公共安全等地方性服务。

　　税收是美国各级政府的主要收入来源。美国每年的税收中，约有一半归属于联邦政府，剩下的一半由州政府和地方政府约按六四开的比例划分。个人所得税是联邦政府和州政府最主要的税源，而地方政府则主要依赖房地产税作为其税收收入的来源。大部分政府债务由联邦政府承担。自上而下的单向转移支付制度作为美国税收分配制度的补充，能够推动全国性财政政策的有效落地。

　　美国财政体系展现出以下发展趋势：1.在财政思想层面重新向凯恩斯主义倾斜，但在实践层面，美国财政政策不具备凯恩斯主义理论的对称性。在新冠疫情后，美联储再次独自承担起抑制通胀的职责，而财政出于政治的需要仍在试图扩张，展现出一定的顺周期性。2.财政决策的灵活性下降。美国财政预算中，自由裁量性支出的比重逐年下降，而强制性支出由于受到社会福利需求和利息支出上升的推动，比重逐年上升。在2024年这样的选举年，财政政策制定和执行的延迟可能难以避免。3.在央地关系上，财政权力逐渐向联邦政府倾斜。2008年后，随着美国财政再次向凯恩斯主义靠拢，全国性财政政策的重要程度加深，州和地方政府的财政支出增长几乎停滞，财政刺激主要通过联邦政府实行。4.财政支出规模逐步放大，而财政收入相对不足，导致政府债务不断增加。未来，美国财政是会在财政赤字货币化的道路上一去不返，还是回归1984年至2008年以削减赤字为最高目标的自律模式，仍需等待历史的演绎。

　　风险提示：财政赤字和债务水平；政治分歧对财政政策的影响；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制度的可持续性。